fiddlestick

妄想物堆积处 头像id=45812066

安吉拉·齐格勒的精怪故事集·续

对第一篇脑洞的补完,大概还有一篇完结
依然是几个莫名其妙的小故事,但是这些故事并不是独立的,它们的世界观是相通的。虽然分开来看也行,但是连起来看会有惊喜哦()
这里是上篇:https://fiddlestick.lofter.com/post/1cb15acb_c3b08c5
这次的CP出场:源藏,寡猎寡,R76,一点点双飞。同样会在前方标注。
这次用的梗很多,大部分都是小标题同名的小说/动画短片/歌曲
什么都可以接受的大人请往下↓



7.Evelyn Evelyn(源藏)

岛田家的两兄弟关系很好。不如说,过于好了。人们还从来没有看见过他们分开的时候。这对他们这等年纪可不太寻常——要知道,一般的小孩长到了十五六岁,基本上是能离兄弟姐妹多远就离多远。隔壁一点也不可爱的妹妹和死鱼眼的哥哥都已经展开了人生相谈,这边的兄弟还仍然形影不离。他们一天到晚黏在一起,以至于让人产生了「这样才是常态」的认识。

「哥哥,哥哥。」源氏一如既往地使用着孩童时期那黏腻地呼唤兄长的方式,对这一点他严格的兄长意外地没有异议——或许是已经习惯了吧,「我们今晚吃什么?」

「江之岛盖饭。」半藏端坐于书桌前,头也没有回。就算源氏在他身边大吵大闹「诶,又是江之岛盖饭——我们又不是去钓鱼——」,他也眉头都没皱一下,安静地继续着自己的阅读。

「我想吃亲子丼。」源氏在半藏身边大呼小叫地撒着娇,「我想吃炸虾天妇罗。我想吃北极贝刺身。我想吃蛋包饭,还要用番茄酱在上面写哥哥是个大笨蛋!」

「源氏。」半藏把书放下了,他生气了——源氏暗自吐了吐舌头,「我记得你的书还没有看完。」

「那种事情怎样都……啊是是。」源氏服了输,他眨巴着眼睛试图讨价还价,「我会把那本书看完的,所以我们今晚吃冷荞麦面怎么样?」

半藏先冷下脸训斥道:「是只用说一遍就好。」他本来想硬着心肠不答应,但是受不了弟弟的泪眼攻击(就算他知道这是弟弟的演技),终于松了口,「好吧,只此一次。」

「好耶——」源氏高高兴兴地把主厨唤来,「山田先生,请好好记下来,今天晚上我们要吃冷荞麦面,记得多放紫菜,除此之外我还要香芒烤蟹肉寿司和樱花手卷,最后请来一份抹茶味的糯米糍。记得是抹茶味!」

半藏还没来得及阻止,主厨已经恭恭敬敬地退下了。他愣愣地看着自家弟弟过于灿烂的笑脸。我是不是太宠他了呢,半藏想。

源氏非常喜欢打游戏,喜欢到不务正业的地步。这也就算了,但他每次都央求半藏同他一起去。「因为,」源氏振振有词道,「我没办法和哥哥分开嘛!」你是巨婴吗,哥宝男吗,这是什么老土的撒娇方式,半藏觉得自己的胃有些疼。

不过这句话他倒没办法反驳。而且他也狠不下心真正训斥自己的弟弟。他每次都找到堂而皇之的理由拒绝源氏任性地要求,但是这些理由在源氏的撒娇攻击下简直不堪一击。比如说这一次,半藏决定坚守阵地,他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你昨天才去过游戏厅,源氏。」

「但那是昨天的事。」源氏意外地很认真,他收起了那副嘻嘻哈哈的表情,「又有新的游戏更新,又有新的游戏机被买进,又有新的游戏记录被创造。大家的游戏技能与昨日不同,又有了新的提升。机器变了,人也变了,一切都和昨天丝毫不相同。你又怎么能说我去过『今天的游戏厅』呢,哥哥?」他得意洋洋地补充道,「这可是赫拉克利特的理论。」

赫拉克利特,去他的赫拉克利特。半藏自暴自弃地想。他觉得他就像科林斯的国王,每天辛辛苦苦把源氏推上知识的高峰,他又会咕噜噜地滚向游戏与玩乐的谷底。随他去吧。

于是源氏又欢呼着杀进游戏厅,身边跟着他的哥哥,拉着一张脸,吓得游戏厅老板战战兢兢汗出如浆。不过这一次源氏还算有良心,他先在抓娃娃机那里花了三个游戏币,抓上来一颗白色的桃子(那是洋葱小鱿,源氏不满地反驳道)。半藏拿着那个玩偶,后知后觉地发现它的触感还真是不错。

「这是爱手艺大师笔下某个邪神的萌化版本吗?」半藏问自己的弟弟。

「不是……你弄错了挪威海怪(Kraken)的神话体系,况且它也不是挪威海怪。」源氏本来还有点气呼呼,但是他反应了过来,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哥哥,你这是……在开玩笑?」

「咳咳。」半藏别过了脸,「看来我在这方面没有多大天赋……别笑了。别笑了,源氏!」

「你看起来心情很糟糕,哥哥。」源氏从半藏身边醒来,发现自己又趴在书桌上睡着了,他揉了揉眼睛,「你应该没有忘记吧?今天是我们的生日这件事。」

「没有。我怎么会忘呢。」半藏说道,他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源氏,听我说……在你睡着的时候,父亲大人进来了。他问了我……问了我一些事情。」

听见「父亲」两个字,源氏下意识地沉下了脸。他还没有学会如何隐藏自己的感情:「那个老头,他说什么了?」

「住嘴,源氏!」半藏呵斥道,「你的言辞太失礼了!」

「对不起。」源氏迅速地道歉了,今天哥哥的心情很糟糕,非常糟糕,他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半藏勉强缓和了脸色,他似乎认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过于苛刻了。他顿了顿,再次开口时,他的语气明显平缓了很多:「源氏,告诉我,你长大了之后想要做什么?」

「我想当消防员!」源氏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还带着十几岁少年的天真与大无畏,半藏都很难相信今天是他们二十岁的生日,「我还想当宇航员,电影明星,亿万富翁……或许职业游戏玩家也不错!真的,哥哥,我想让我们家缠万贯,功成名就,万众瞩目!」

他说起自己的未来与梦想就这样滔滔不绝,半藏想。不过他的弟弟对什么话题都能找出无穷无尽的话来,比如说对太鼓达人、对新开的铁路线、对煎蛋应该煎到几成熟、对铁板烧应该加酱油还是美乃兹,对夏日烟火、对浴衣的搭配、对捞金鱼的技巧探讨,对半人马座、对阿西莫夫的机器人三大定律、对薛定谔方程的定解。天啊,他的弟弟,他那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弟弟,他每天在他身旁醒来,凝视着睡梦中的他,总觉得自己就如同他身旁的幽灵。半藏谨记着父上的教诲,把每一件事都做到最好、最完美。而他的弟弟,吊儿郎当,满腹怨气,总是偷懒,总是拉着半藏天南海北地疯跑。你为什么会生在这个家庭,半藏心想,你怎么会成为我的弟弟,我们又为什么不得不形影不离呢?半藏想,他是多么想念那个蝉声盖地、窗前大叶黄杨疯长的夏天啊。

「恐怕这不是父亲大人想要的答案。」半藏说。

我们一起长大,半藏想,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我们比谁都要亲密,我们比什么东西都要亲密。我们从一张床上醒来,我们穿着同样的衣服,我们分享同样的食物。但是我为什么想要逃离这一切呢?我难道感受不到分割的痛苦吗?

「你从来都没有听过我的话。」半藏沉声道,「你永远都在考虑自己的事情。」

「这样做的人,难道不是哥哥才对吗。」源氏也一反常态地收起了笑脸,他的脸色阴沉,「你永远都在逃避我,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你只是想成为别的什么人!」

「我只是在做对我们来说最正确的事情!」半藏嘶吼道,他觉得自己正被撕扯为两半,他确实在被撕扯为两半

「为什么,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源氏虚弱地说道,他试图用手抓住半藏的衣摆,但是他失败了,「我们不应该分开,哥哥。我们不应该分开……我们为什么要分开呢?万事万物,到了最后,不是都会合为一体吗?」

半藏没有说话。

他杀死了自己的弟弟。

他杀死了自己的,同自己共用一个肾脏、大半个肝脏和四分之三的肠道的弟弟。

8.91公分之外(猎空)

莉娜·奥克斯顿小姐,一位著名的飞行员。她的操作技术娴熟、灵活、大胆,作为战斗机的试飞员已有了几个年头。她的生活本来一成不变地充满着惊险刺激,但是最近却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她在试飞过程中被一个重达150公斤的陨石击中了。

这听起来是不是非常严重?岂止是非常严重,简直严重到水果摊再见了。但是奥克斯顿小姐总有种扭转乾坤的魔力,她活了下来,没病没伤,精神百倍,觉得自己还能再啃两个司康。「一定是有独角兽在保佑我。」莉娜断言道,「要么就是仙后泰坦尼亚。」

可惜副作用还是有的。莉娜发现她的世界比别人快了6'42s。

当时她晕乎乎地从病床上醒来,看见了守在她床前的温斯顿,旁边的床头柜上还放着一罐吃得七七八八的花生酱。温斯顿的表情很糟糕,他连眼镜都没有戴,双眼里布满血丝。他的声音沙哑,而且粗声粗气:「……晃你?莉娜,你到底怎么了?」

「晃我……?」莉娜的大脑依然昏沉,她觉得耳鸣,还时不时地感受到天旋地转,「我感觉还行。身上没什么痛的地方。」

温斯顿的表情更差了。他把住了莉娜的肩膀,动作似乎在摇晃她:「莉娜!振作点!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什么胡言乱语……」莉娜嘟囔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你晃得我好晕啊……」到这句时彻底没了声。

莉娜感受不到温斯顿在摇晃她。她甚至感受不到温斯顿作用在她肩膀上的力。莉娜开始冒冷汗,她是不是撞到脊髓,从脖子以下都没有任何触觉,只能在床上躺一辈子了吗?她听见了自己歇斯底里的大喊:「温斯顿?!我高位截瘫了吗?!」

温斯顿表情严峻,莉娜能看见他的双手加重了力度:「冷静点,好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但是莉娜还是无法感受到任何触感——照理来说,她的双肩应该被捏得发痛才对。她真的瘫痪了,莉娜在心底重复这个事实,觉得自己手脚冰凉。她试图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嘴唇都在发抖:「别转移话题,温斯顿。我真的瘫痪了吗?」

温斯顿沉默良久。这沉默来得诡异,温斯顿似乎并不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来委婉地告诉莉娜发生在她身上的厄运。相反,温斯顿好像在等待着莉娜的回答。莉娜被这阵沉默弄得焦躁不安,她真想抓住温斯顿的肩膀拼命摇晃,就像求签一样,试图摇出一个结果来——就算是大凶她也认了。接着,她听见了温斯顿的惊呼:「莉娜?!」

……啊?

莉娜还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时,突然感受到肩膀的触感,有人抓住了她的肩膀,有人开始摇晃她的肩膀,就像她想对温斯顿做的那样……只不过那个人并不存在。或者说是个幽灵,或者说是弗兰肯斯坦制造的透明人。

在莉娜的大脑开始运转之前,那捏住肩膀的力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以至于到了疼痛的地步。莉娜再也无法忍受了,她任凭自己叫了出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莉娜花了几年适应这种生活。她的经历太过于离奇,以至于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而相信她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莉娜今后都与飞行员无缘了。

但不幸中的万幸是,莉娜已经掌握了和别人交流的技巧。可惜的是,就算她能预测到对方的反应,依然无法改变结果。这大概就是祖母悖论的自然而然的解法吧——就像她预测到对方满脸不快地说出「我其实很讨厌洋葱小鱿,那简直就像克苏鲁神话中某个邪神的萌化版本」而生硬地把话题转变为「今天的午饭就连我这个英国人也大皱眉头」,对方也能「洋葱搭配西红柿简直糟透了,不是吗?但洋葱最奇怪的搭配还是鱿鱼」在两三句间硬是把话题转回该死的长着绿叶和灿烂笑脸的白色桃子。

就像现在。她已经听到了莱耶斯怒气冲冲又中二十足的「已经晚了。已经晚了。连阿里阿德涅的线团也救不了我了,杰克·莫里森」,还是来不及拦下怒气冲冲的莱耶斯。她向前看去,果然看见了指挥官紧蹙的眉头。她看见莫里森尝试为自己倒一杯咖啡,结果手一抖洒得到处都是。她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些热咖啡飞溅的地方,在莫里森面前站定了。

好极了,精准的6'42s。

「真的没关系吗,莫里森指挥官?」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们的指挥官显然还余怒未消:「当然没关系。就算是他也不会傻到在呆了十几年的基地里迷路的。」话虽这么说,莉娜还是捕捉到了莫里森条件反射地皱眉——天啊,他不会真的担心莱耶斯会在这里迷路吧?

看来她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况且莉娜现在还有任务在身,不宜久留。这样想着,莉娜虽然略有担心,还是松了口。「嗯……好吧。那么我去出任务啦。还希望你们两位快点合好哦。」为了活跃气氛,她还调皮地敬了个军礼。

莫里森朝她挥了挥手——这动作和她敬军礼的动作重合了,让整个画面看起来异常滑稽。莉娜识趣地退下了。诚然,守望先锋最近确实遇到了某些麻烦——好吧,大麻烦。但是他们总是会化险为夷,就像以前一样,不是吗?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莉娜登上了短程传输飞机。飞机平稳地起飞了,位于瑞士苏黎世的大总部的全貌就在莉娜的眼下。总部并不大,建筑还是十几年前的了,虽然扩修了不少,还是无法避免地带出了一点陈旧感。这就是莉娜一直以来奋战的地方。这就是她的家

「你这是怎么了,莉娜?」同事突然开口道,他的表情怪异又害怕——莉娜很熟悉这种表情,在她还无法正确掌握那6'42s时,她经常看见这种表情,「我们可没办法随随便便地停止任务,或者打扰莫里森指挥官。」

她一定是又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了,莉娜在心底叹息。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没有适应这种生活呢?或者说,到底看见了什么东西,才让她忘记了在这个世界立足的——

守望先锋的总部在莉娜眼皮底下爆炸了。

莉娜看见了火光,灰尘,建筑物的碎片横飞。她的尖叫淹没于剧烈的爆炸声里。

9.Jingle bells(大锤/DJ)

圣诞老人本来想钻烟囱的,可惜他的块头太大了,努力了许久,除了把自己弄了个灰头土脸,连肩膀都没有挤进去。圣诞老人放弃了,他老老实实地走的大门——幸好门没有锁。

房间里收拾得很干净,太干净了,连一点多余的物品都没有。只有一把摇摇晃晃的椅子,一张五个角的桌子,一个有些凹陷的铁皮水壶。圣诞老人探头看了看,在昏暗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张小床,床上挂着一双袜子。有补丁,但洗得很干净。

不过这也太小了。

圣诞老人叹口气,这也是,不该苛求他的小伙计准备一双又长又大的圣诞袜。他耸了耸肩,准备把礼物塞进袜子里。

「呃?唔……」他试了试,觉得应该能行,只要把袜子口再撑开一点……「刺啦」Gosh!

睡梦中的小孩悠悠转醒,在作案现场抓了圣诞老人一个现行。圣诞老人尴尬地挠了挠头:「嗨,圣诞快乐!」

「……哇啊啊啊啊啊!是圣诞老人!」小孩高兴得一跃而起,他鬈曲的黑色长发还没来得及扎好,就这样随意地披散着,「真的存在!真的存在圣诞老人!」

「当然。」来自德国的代理圣诞老人发出了豪爽的笑声,「你是一个乖孩子,乖孩子就应该得到他的圣诞礼物。」

「万岁——」小孩大声欢呼着,他接过了圣诞老人手中的盒子,晃了晃,「里面是什么?我能拆开吗?」

「噢,当然了,我的孩子。」圣诞老人神秘地竖起了一根手指,「这里面装着送给你的秘密武器,它可以发射超声波。」

「超声波?这太酷了!」

小孩处于刚醒的迷糊和意外之喜当中,他甚至没有意识到那是他最后一双袜子。

10.神们自己(R76)

莱耶斯和莫里森住在一颗快要死去的星球上。他们的太阳一天比一天寒冷,他们的夜晚一天天延长,他们的白昼每天都在缩短,他们的世界一点点黯淡,缩小,崩塌。

但这对莫里森影响不大,他靠啃食岩石为生,每天只要在随处可见的岩块上消磨一个下午,他就能精力充沛一整天。莱耶斯却对此非常头疼。他每天必须得吸收充足的阳光才能活下去,所以他呆在外面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长,他甚至都想把家搬到地面上来了。「这可是个疯狂的主意。」莫里森说,他柔和了自己的棱角,「但说不定行得通——反正我也一直在地面上陪你,不是吗?」

「为什么这个该死的太阳在熄灭呢?」一天上午,莱耶斯一边努力聚拢因为饥饿而四处飘散的自己的身体,一边向莫里森抱怨道,「而且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更重要的是,我觉得这个太阳还在变大。」

莫里森正忙着啃食岩石,就算是这样微弱的阳光也晒得他快要冒烟了:「谁知道呢。不过,据说长老们已经开发出了新的食物了——就是那种黑乎乎的金属块,长老请我们试吃过。所以忍忍吧,加比,担心食物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我讨厌那种金属块,那尝起来就像呕吐物。」莱耶斯厌恶地爆发出一阵闪光,「而且我更讨厌长老,他们让我感觉恶心。」

「嘿,不许这样说长老,加比。」莫里森变化成了尖锐的三角形,不过很快又柔和成三角转子,「至少别在其他人面前这样说。」

莱耶斯再一次偷偷地潜入长老的洞穴,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长老都是些笨拙又沉重的家伙,他们甚至没办法穿过小石子,莱耶斯在心底轻蔑地哼了一声。不过这些长老到会享受生活,他们的洞穴永远都灯火通明,温暖如春。莱耶斯在这里呆上一小时,吃到的食物比得上他在外面游荡一整天。只要长老经过,他可以把自己融进石头里——那些傻大个根本不会察觉到他。

这一次有些不走运,长老们都跑来跑去,惊慌失措。莱耶斯把自己藏在了石头里,他本可以离开的,不过他倒是想好好看看长老们那副惊恐到愚蠢的表情。要不是会被发现,莱耶斯就会在石头里放声大笑了。

「快快快,二号通道出现了故障!」

「该死,他们传送来了什么东西……」

「是Sg!是Sg!全部撤退!」

「天啊,我真希望他们有点脑子。为什么不乖乖地传钨过来呢?他们真的天真到以为同一族的元素都行吗?」

远处传来了轰然的爆炸声。这下莱耶斯可笑不出来了。这他妈是怎么回事?他从石块里出来,看见长老们四处乱跑,根本顾不上(或者说没发现)稀薄得如同空气的莱耶斯。莱耶斯小心地躲避着长老,他向着爆炸声传来的地方移动。爆炸声接二连三。莱耶斯越往前走,发现长老越少,最后终于进入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房间门上还用着烫金字写着中二十足的名字:死局帮)。这个房间几乎被炸毁,只留下了一块金属牌。莱耶斯试图捡起来,不过失败了,金属牌穿过了他。莱耶斯只好压扁身体,用这个别扭的姿势将金属牌上的文字读完了。

他没太读懂,只是觉得不舒服。他的身体上急速闪过一阵不安的闪光。

在睡觉前,莱耶斯突然问莫里森:「嘿,杰克,我有一个疑惑。想象一个世界……一个并不存在的世界,他们的弱相互作用力和强相互作用力都比我们小很多。要是我们把自己这边的物质传送过去,他们又把他们那边的物质传送过来,这会发生什么事呢?」

「哇哦,这真是一个有趣的问题。」莫里森沉吟了一阵,继而开口道,「他们的物质在我们这里是不稳定的,当然我们的在他们那儿也是。在我们这儿,他们的元素会慢慢地释放出电子;在他们那儿,我们的元素会吸收电子(或者释放出正电子,再与电子中合成光子,这其实是一件事,你知道)。而我们两边的世界都可以在这种过程中得到能量。」

「可是,」莱耶斯不安地问道,「这难道就没有代价吗?」

莫里森点了点头:「这当然有代价。我们两个世界的强弱相互作用力会渐渐趋同,就像两瓶不同高低的水,连通了之后会渐渐水面齐平一样。我们的强弱相互作用力会变弱,这让我们的太阳越来越微弱;他们的强弱相互作用力会变强,这让他们的太阳越来越热,越来越热,直到最后爆炸……等等,加比,你不会想说,我们的世界越来越寒冷,是因为我们在跟另一个宇宙里的智慧生物交换物质吧?」

「事实确实如此。」莱耶斯说道,他又爆发出一阵闪光,「你还记得今天的那场爆炸吗,杰克?那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传来了危险的元素……」

「那场爆炸不是你引起的吗?」莫里森突然道,「我去找你的时候,正看见你站在『死局帮』的一片废墟里。」

莱耶斯被惹怒了,他差点没控制住四处发散的身体:「不不,那不是!那不是我!」

「好吧,我错怪你了。」莫里森敷衍道,他绝对没明白,莱耶斯咬牙切齿,他绝对还认为那是我做的,「不过你也不要到处乱跑了。你总是容易迷路,你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在那以后,莱耶斯经常往长老的洞穴里跑。他总是把自己藏匿在岩石块里。尽管这样让他无法吸收食物,让他的身体越来越稀薄,不过他才他妈的不在乎。

「我们总是抓不到莱耶斯。」长老们向莫里森抱怨,他们笨重的身体因为愤怒而有些微微发抖,「他总是在妨碍我们的工作,你知道吗,妨碍我们的工作!我们怀疑他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类似于受害妄想症或是类似的什么玩意。他总是嘟囔着一些疯狂的话,类似于『你们这是在谋杀』『你们想要害死一个星系的生命吗』,还试图向根本不存在的智慧生物发送一些可怕的胡言乱语。我们真是受够了!希望你能管好自己的伴侣。」

「实在是非常抱歉。」莫里森道歉道,他努力把自己化成一个圆球,「加比他……最近总是找不到路。我发誓我会把他带回来的。」

话是这么说,但莫里森在长老的洞穴里遍寻不获,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家里。打开房门的一瞬间,莫里森大吃一惊——他的加比就在家里等他,他虚弱异常,拼着最后一口气将自己聚成一团。就算如此,莫里森还是能看出他在缓慢地下沉——缓慢地下沉!

「加比!」莫里森惊叫道,「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你简直太虚弱了!该死,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再这样下去,你甚至会稀薄到沉于岩石之下,直坠入地心!」

莱耶斯心里烦躁,他觉得自己就快消散在岩石与莫里森的愚蠢里:「够了!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要是你一直迷路下去,我就会一直这样管着你,一直这样去找你!」莫里森加大声音,他看起来也气得不轻。

「够了,你根本什么也不懂。」莱耶斯几乎是从身体内部挤出这几句话。为什么杰克就是不懂,莱耶斯想,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他也是,那边那个太阳即将炸毁的世界里的人也是,这些只图眼前一点蝇头小利的长老们也是。每个人,每个人都是!他们只愿意听自己已经相信了的话,没人想要知道真相!

「你的做法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莱耶斯听见了自己最后的尖叫。他能感受到自己在往下沉,往下沉,「你难道还看不到吗,杰克?」莱耶斯终于感到石块淹没了他的头顶,他绝望地在永暗的地底嘶吼道,「你难道还看不到弥诺陶洛斯的牛尾巴吗?」

11.宇宙尽头的餐馆(源氏+堡垒/妮妮)

今天的禅雅塔仍然在遁入智瞳,感受宁静。源氏在他旁边打坐,跟着感受宁静。他坐了一会儿,没来由地开始想念花村抹茶味的糯米糍,这个念头扰得他心头烦乱。他还是没办法心境祥和,抛弃七情六欲,他明明可以算半个机械人,今时今刻仍然渴望大快朵颐。在源氏陷入自怨自艾的感情之时,禅雅塔突然开口了。合成电子声沙哑地在尼泊尔早春的空气里震颤:「四十二。」

「什么,师傅?」源氏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说来那本来也不是他自己的耳朵,「您说什么,师傅?」

禅雅塔静静地重复了一遍:「四十二。」他又补充了一句,「这即是世界之理。」

源氏在这个早晨有幸窥见了世界之理。四十二,这即是生命、宇宙以及一切终极问题的答案。

四十二。

四十二。

源氏不断地思考着。四十二,到底有何深意呢?说到底,他的师傅又是如何计算出这个结果的?要是他的师傅说出「虚无」「终极」「智瞳」甚至是「用千万小精灵加世界树的力量才能杀死阿克蒙德」,源氏也会欣然接受,把它当做无尽佛法,尊敬它如乔达摩·悉达多在菩提树下苦悟七天七夜而成就的「无上正等正觉」。但是,四十二?源氏忍不住怀疑,当时的师傅并不是在思考宇宙的终极,而是在思考一个分子分母都有根号还夹杂着对数的定积分的答案(第一步应该是分部积分去除对数,大概吧)。

源氏觉得心灰意冷。他记起了自己(托某位好心的博士的福)有收发电波的功能,不抱希望地,他向茫茫宇宙发出了如下电波:

「为什么世界之理会是四十二呢?」

令他难以置信的是,他很快收到了回复:「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什么玩意?

源氏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是他碰巧接收到了来自遥远时空的电波,因为照常理来说,电波的传播虽然是光速,但是也不会这么快收到回复。他还需要等待。于是源氏又等了等,终于等到了一段充满杂音的回答。

「嗨,你好。我无意间接收到了这段电波,你的问题也让我很感兴趣。我请教了妮妮,她告诉了我答案。
「这个答案非常有趣,所以我也想分享给你:
「一个具有超级智慧的泛维度种族曾建造了一台巨型超级电脑,被称为“沉思”,用来计算关于生命、宇宙以及一切终极问题的答案。
「经过七百五十万年的漫长岁月,沉思计算着、衡量着,最后宣布,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四十二。」

「Wow,这真是一个有趣的答案。」源氏对这位茫茫宇宙里的好心人充满了好感,他迅速地回复道,「但是为什么是四十二呢?顺带一提,您又是谁呢?」

好心人的回答来得很快——应该说,考虑到他们之间间隔的距离,他的回复真的是相当快了:

「嗨,你好。我是自我放逐的堡垒。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所搭乘的飞船燃料不足,无法返回地面。但是就这样在宇宙里漂流也挺好的,你不觉得吗?
「我再一次请教了妮妮。妮妮真是无所不知,而且永远正确。她再次告诉了我答案:
「那些具有超级智慧的泛维度种族也不明白四十二是什么意思,于是他们制造了一台更大的电脑,以寻求对应于这个答案的确切问题究竟是什么。因为,只有当确切地知道问题是什么时,才能理解这个答案的意思……
「这台电脑被称为“地球”,它是如此之大,常常被错当成一颗行星。在它表面游荡的那些长得和猿差不多的奇怪生物尤其爱犯这个错误,这些家伙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只不过是一个巨型电脑程序的一部分而已。
「经过经年累月的计算,这台电脑终于给出了它的回答。四十二,我的朋友,四十二,这是拯救这个世界的答案。」

源氏在这天上午有幸窥见了自己所存在的世界的真理。

「或许这就是宁静吧。」他对自己说。

12.祖母之死(寡猎寡,微双飞)

「我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位黑爪的王牌刺客。」莉娜向着安吉拉哭诉道,她把手中的酒杯向桌面砸去,「更可悲的是,我还被她拒绝了。但是,最可悲的是,我明明已经提前了6'42s知道了她的答复,还是毅然决然地告白了。」

安吉拉都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好中规中矩地走最老实的路线:「放宽心,莉娜,那个叛徒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

「哼……」莉娜不开心地鼓起了脸颊,安吉拉猜她是因为安吉拉叫艾米丽为「叛徒」而有些不满,「我当然、嗝,知道这件事!我只是没办法忘记她……」

「所以我来找你了,安吉拉!只有你可以帮我了……」莉娜捂住了脸,她似乎在抽泣,「只有你能把该死的她从我的脑海里驱赶出去!」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安吉拉拿耍酒疯的莉娜没有办法,她应承了下来,不过看得出她很无奈,「我会把她从你的记忆力驱除的。」

「……真的?」莉娜的声音有些闷,她这是有些不舍吗,还真是麻烦,安吉拉在心底叹了口气,「完完全全,斩草除根,没有漏网之鱼?」

「完完全全,斩草除根,没有漏网之鱼。」

「包括我求你消除记忆的这段记忆也是?」

「包括你求我消除记忆的这段记忆也是。」

「好吧,成交!」莉娜一锤手掌,她开心得蹦跳起来,「万岁!从明天开始,我就属于我自己啦!」

法芮尔目睹了全程,她忧心忡忡:「这样真的好吗,安吉拉?这已经莉娜第二十五次来求你消除记忆了。」

「第二十六次。」安吉拉叹了口气,她揉了揉太阳穴,「我知道,法芮尔,我知道。但是我没有办法——莉娜得自己跨过这道坎。她必须得自己做到才行。」

「在我看来她一辈子都没办法做到了。」法芮尔叹了口气,「这倒姑且不论。但是,消除记忆的只有莉娜一个人,对吧?真是难以置信,黑百合居然拒绝了她二十六次,还没觉得有任何不妥,简直就像例行公事一般……」

「我们都清楚她是怎样的人。」安吉拉又叹了口气,「说实话,我对她们之间的恋情不抱期待,我只希望通过这件事,莉娜能走出那个阴影……你知道的,就是她觉得自己无能为力、什么都无法改变的阴影。」

法芮尔沉吟了一阵:「这倒是。要是有哪一次她意识到这段感情没有结果,听见了黑百合的拒绝,于是决定不再将告白说出口,决心做出改变,这就是我们的胜利了。」

「是啊。」安吉拉抚上了莉娜紧皱的眉头,「希望我们能够胜利吧。」

以下摘自黑百合的日记:

前守望先锋的特工又来了,她还真是不知道知难而退。就算是毫无感情的蜘蛛,被苍蝇这样骚扰也会不耐烦的。而且这已经是第四十二次了(第四十二这几个字母全都是大写,并且重复划了好几笔)。

不过她还真是狡猾,不愧是前守望先锋的特工。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还保留着「愤怒」「不甘」之类的情感,甚至连心跳都急促了几分。这全都是她的错。全部,全部都是她的错。用正常的思维想想,谁会在告白之前自己先哭出来?

一定是她知道我唯一的弱点——遇水即溶,所以才用的这一招。

不愧是前守望先锋的特工。

以下摘自温斯顿的工作笔记:

天啊,天啊!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惊叹,我现在甚至尝不出花生酱是什么味道!

刚才我亲眼见证了世界线的跳跃……没错,绝对没错。从变动率0.337187的α世界线跳到了变动率1.130205的β世界线。黑百合这个女人真是太可怕了……她是如何想到的这一点?先假装拒绝,让莉娜窥见了她一开始的答复,以为自己再一次被拒绝了,但最后却还是答应了——这就是欺骗世界!这真是一个妙不可言的点子。

不过也许只是因为她是一个单纯的傲娇而已?毕竟,「我对你没有多大兴趣。你只是一个烦人又傻得可爱的小女孩而已」这种话简直太典型了,更何况她还补了一句,「但作为你来讲,还算不赖吧。」

总之,还算差强人意的好结局吧。

呆会一定要让莉娜请我吃香蕉。天啊,她现在高兴得几乎能平地起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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